标题：风暴的呼唤
作者：水葛
配对：希尔凡
分级：全年龄
授权：未授权
字数：~2300
简介：年老的希尔凡追随彷徨在芙朵拉的风暴之王的亡灵军团而去的故事。金鹿END后。菲力克斯英谷莉特已死。



据说好人死后会被迎接至天上女神的御座前，获得永恒的安息。
赛罗斯教的这一教义，希尔凡自小就觉得和自己无关。既然出生在法嘉斯颇有势力的大贵族戈迪耶家，与斯灵的战争，对罪人处刑，无法避免这种与人死亡有关的事情。杀人犯无法被称作好人吧。
但也并不觉得很悲伤。疼爱的青梅竹马们都出生于相似的环境，背负着相似的罪业。和他们一起去地狱的话，比没有任何挚友等待的纯白清静安宁之所要好得多。
尽管的确是这样想的，可当自己直面死亡时，些许恐怖浮上心头。
希尔凡用无法动弹的脑袋心不在焉地考虑着自己死后的戈迪耶领。已经活够了。在常年不屈不挠的交涉下，与斯灵族的和解终于成型。希尔凡的孙子将要和斯灵有权势者的孩子一起在加尔古·玛库就学。是个没有纹章的优秀孩子。芙朵拉和斯灵两国的关系一定会向前迈进。没有任何牵挂，无惧死亡。
恐惧的是另外的事。在地狱之底的殿下会否允许身为背叛者的我事到如今才赶去参见他呢。
从未后悔过自己在加尔古·玛库千年祭的那一天离开王国加入同盟的选择。若是继续呆在王国，怕是会一事无成的死去。即使如此，被憎恨与愤怒燃烧殆尽、凄惨死去的曾经的主人，也是自己年幼的青梅竹马中的一人，自己或许能为他做些什么的念头无法消失。对于不相信自己还活在世上就离开国家的希尔凡、菲力克斯与英谷莉特，那个人会失望与悲叹到什么地步呢。　　
如今已无从得知，然而尽管年老体衰的自己身上的死亡气息已越来越浓，心里却一直牵挂着这件事情。
　

室外刮着反季节的强风。衰弱至极的肉体已经连从床上坐起上半身都办不到了。自己的生命就要在今夜结束了吧，希尔凡有这种预感。好歹把想要守在自己身边的家人与医生都赶了出去，一个人等待着那个时刻。被为自己哭泣、为自己着想的人包围，再去想逝者的事情会有些不舒服。
　
夜半三更时，某种温暖的东西抚过希尔凡的脸颊，令他睁开眼。一匹出色的青马站在那里盯着自己。
本以为是误闯进来的马，可马鞍与铠甲上都有戈迪耶的纹章。注意到这点后重新端详它的面孔，原来是在那场战争中与自己驰骋沙场、苦乐与共、却因为寿命已尽早已逝去的爱马。额头上有白色星型花纹。
你来迎接我奔赴黄泉吗。不是菲力克斯，也不是英谷莉特，更不是殿下。这样想后虽然苦笑，却也并非不开心，轻轻抚摸着马的面庞。于是马摆动身体走近希尔凡，把马鞍面向他的身体。像是在说快点骑上来。
要载我到地狱去吗。真机灵。没有纹章的儿子早已继承当家之位，了无牵挂。原本下床都费劲的身体不可思议地可以自由行动。跨上爱马，指示它出发时，远远地听到呐喊声。
这时划过希尔凡脑海的是亡灵军团的传说。以传说而言或许历史有点短了。芙朵拉统一战争之后，旧法嘉斯领内传得神乎其神的鬼故事之一。
据说在像今日一般的风暴之夜里，未能继承王位，在落魄中殒命的法嘉斯王子会率领死者们在原野上驰骋，苍蓝色外套在身后飘扬。同时会高唱怨恨之歌。见到他们的人，不是加入到他们之中，就是发疯而死。
并不是相信这种传说。但是。
据说菲力克斯遗物的那柄剑是在帝弥托利战死的古隆达兹的荒野找到的。英谷莉特死前喊着古廉的名字，念叨着殿下，这件事她的哥哥只告诉了希尔凡一人。那么老面孔们或许就集合在那道声音的所在之处，而不是地底。
马蹄声，铠甲的摩擦声，高声歌唱的令人怀念的法嘉斯军歌随风入耳。
爱马像是没有听到远处军马的嘶鸣声，欲前往截然相反的方向。视线前方是点燃的暖炉。本就因地处芙朵拉最北端的戈迪耶领，暖炉建造得比南方更庞大坚固，如今竟奇妙地膨胀到足以连人带马一同吞没的大小。暖炉深处开了一个黑暗的洞口，或许通往地底。本能得知这是通向地狱之路。希尔凡匆忙勒住缰绳，爱马停下了脚步。
希尔凡脸颊凑近爱马的头部，叹了口气。
“呐，你想怎么做？”
既然你为我而来，那么不论我选择去地狱还是选择追随亡灵军团，你都会跟着我的吧。兄长的脸，青梅竹马的脸，各自浮现又消失。
罪人在地狱历经数道审判与试炼，最终将会被赦免，迎入女神的御座吧。
在大地驰骋的死者们则不会得到这种宽恕。在永恒的遗憾与痛苦中彷徨。
而且地底有着兄长大人。他肯定不会在天上，在女神大人的脚边。想要与一生都没有对自己说过一句好话的兄长再会，有过一点这样的心愿。
呐兄长大人，我很努力了吧？
希尔凡在心里对兄长说。与斯灵和解，把戈迪耶改变成不需要纹章的家族。如果去到地狱见到你，会不会生平第一次得到你的表扬呢？我有一点期待哦。活着时关系融洽的兄弟间的对话一次也没有过，想试试来一回。
而且，把我做成的事情报告给遗憾中死去的兄长大人，或许对于兄长大人也是一种救赎，我是这么想的。但是。
希尔凡望向窗外。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但旗帜在风中的翻飞声，士兵们的呐喊声，随风而至。
我是为你雪恨而活下来的。甚至没有追随殿下。甚至没能阻止在战后为寻死而离开法嘉斯的菲力克斯。放弃了身为他们兄长的职责，把一生奉献给这片土地的安宁。
因此，至少请让我按照自己的想法选择死后的去向吧。
心意已决的希尔凡温柔地拍拍爱马的脖颈。
“走吧”
爱马似乎听懂了，嘶鸣一声后，转变方向，朝窗外飞驰而去。
即使前方没有救赎，即使将要成为妄念的永恒囚徒，但比起谁也不在的清静之地，有他们在的地方要好得多。
他们在等着我，这场反季节的狂风是在迎接我，这些一定都是过于巧合的妄想，只是因为我想要去往他们身边。但这也无所谓。
希尔凡原谅了自己仅为私欲作出的决定。这对于被生来背负的义务束缚了一生的希尔凡而言，是人生中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戈迪耶边境伯爵是在反季节的风暴之夜去世的。他是没有痛苦地逝去的吧。据说脸上挂着笑。像是与怀念的老朋友久别重逢一般明朗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