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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龙][堂岛大吾/桐生一马]H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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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龙][堂岛大吾/桐生一马]Hand

配对:堂岛大吾x桐生一马
作者:土師
全年龄,无授权,原文在P站
简介:
包含如龙本篇剧透,不适者请注意。虽然没有加标签,但包含轻度性描写,虽然十分轻微。【译注:时间线是如龙5结束后】
大吾一认真,桐生就只有被攻陷的份儿——以想到这一点为契机写就的故事。六代目太帅了六代目。也有让真岛大哥飒爽登场,但只不过是我的得意技能“遇到困难找大哥”,不用在意。总之,大桐多起来吧。



“桐生大哥。”

听到有人这么叫自己的同时,手也被抓住了。往身旁一看,只见一位一袭黑西服的男子……与东城会六代目会长堂岛大吾视线重合。

“很危险,别碰那里比较好。”

然后解释说“玻璃昨天破了,刚刚才修完”。桐生这才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正打算做什么。东城会本部的走廊里,出了会长室走一小段路后突然看到有什么在闪闪发光。那东西在窗棂子上,桐生心不在焉地琢磨着发光体的真面目,又在心不在焉的状态下粗心大意伸出手,然后被发现此事的大吾制止了。
是这样一个过程。在一眨眼的时间里他就全都理解了。

自己放下手后,大吾的手也离开了。肌肤失去了接触时的温度,碰过的地方有一种快速冷下去的感觉。就好像体温被夺走了。那不过是错觉。他轻轻握拳,向大吾致歉。

“我看到有什么在发光,没考虑后果就伸手了。”

“真难得,桐生哥也会因为在意什么就去摸呢。……啊,果然是玻璃渣。我会去找保洁打扫的。”

瞧了瞧桐生凑近窗户伸手去摸的地方,大吾笑了。似乎桐生的行为像个好奇心旺盛的孩子,让他觉得很有意思。他的笑容并不是过去经常得见的那种爽朗如向日葵的笑容。与“微笑”这一词语相符的就只有弯起眼睛这微不足道的一点,但桐生很明白如今的大吾就连这种笑容都不常有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大吾越发像个大人,获得了什么,也舍弃了什么。桐生自知是自己让他舍弃了“什么”,眉头不由得因为罪恶感而微微皱起。他自然也知道这是大错特错的感情。但他从未说出口。

“桐生大哥。”

他先前移开的手往腰部抚去。像搂住女子般环过手臂,拉近比自己身长更甚的桐生,观察他的脸。
想着要抱怨几句,想到了很多种台词。比如距离太近了啊,别用手搂我腰啊,知道自己蛮不讲理就别笑了之类的,各种各样的,各种各样的。
这些话已经来到了嘴边,却在即将送上舌头之前松垮垮地碎落一地。直直凝视着自己的黑色双眸。唯有在那眸子里得见的信赖,无论何时也不曾改变地投向桐生。

“不要紧的。”

“……什么不要紧。”

提醒大吾说话缺乏主语,大吾却只是默不作声,表情放松下来。当面提问被当面敷衍,不由得哑口。支支吾吾犹豫着是否要追问,他却开心地轻笑出声。

“不要紧吧?”

这回换成了疑问句,桐生变成回答问题的一方。还是完全没有主语,但不可思议的是答案浮现在脑海里。虽然完全不能保证自己能正确理解他问的是什么,桐生还是以肯定作答。

“是啊……不要紧的。”

这么说了之后,大吾松了口气,身体离开了。
他用若无其事的口吻说玻璃之后会让部下去收拾,再次迈开停顿下来的脚步。桐生为了不落后也跟了上去,但心里仍残留着些许在意点。
漫不经心地盯着大吾拿开的手。
舍弃了什么的手,同时也抓住了什么。所谓成长就是这样的。绝不会一味失去。
而那手,又正打算着去得到什么。
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但对此又有着奇怪的把握,桐生觉得自己的预感大概没有错。虽然尚不明确那究竟是什么。

“当会长当了一个月,却感觉还没当多久。之前还是冬天……现在都已经是樱花季了啊。”

他这样说着,注视着桐生。
孩子般的眼睛做出了大人的表情。

【Hand】
东城会与近江联合,以及最终把演艺界也卷入其中的黑泽,多方冲突告一段落之后。桐生挺着受了枪伤的身体与相原拳脚相交,最终不得不住院一个月。
凭借一如既往的惊人恢复力,才过了半月他就在床上闲不住了。但他能够老老实实呆在医院养病,完全是因为遥的一句话。
“请您听医生的话,好好住院。”
遥已回到大阪,作为偶像做个了结,她在离开东京前对桐生留下这么一句。她知道桐生的身体比一般人更结实,但血流不止软倒在地的桐生让她惊恐万分心脏都要停跳。这样的景象之前也曾见过,但并不可能见过一次就习以为常。
桐生若不遵医嘱老实住院,她就会担惊受怕,连自己的事情也无暇顾及。遥的话让桐生面露难色,但没反驳,只是回答说知道了。他不想让自己成为她的负担,可以说没有除此之外的回答方式。

然后,对桐生而言算得上漫长的入院生活终于结束时,已是隆冬时节。
出院后,他还没走出医院的地盘,就被一辆漆黑的高级车强制带到了东城会,之后连冲绳也没回,一直在东京度日。
这是因为他被堂岛大吾近乎哀求地挽留了。

嘴皮子不行的桐生被抛来各种各样的问题,大吾还头头是道地给出能够让事情朝大吾期待的方向进行的解决方案,如今桐生已彻底投降。
抛来的问题中还包括孤儿院牵牛花和永州出租,关于这几个问题试着反驳了几次,但结果他一句话就让自己举了白旗。

——“桐生大哥,你又要走了么……?”

一字一顿,充满不安的声音。提出这个问题的不是六代目,而是大吾本人。
他这么问,是因为自己曾经失踪这一事实。桐生知道对方多么牵挂自己,多么劳心伤神,不知怎么回答是好。

并不是永久性的。在各方面的问题和事后处理全部结束之前,桐生决定在大吾身边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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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生大哥,请您不要看着亮闪闪的就去摸菜刀刀刃好吗?”

“你也别觉得有趣就老是翻旧账。快去洗澡吧。”

“什么啊,你才是别老把我当小孩。”

与口气相反,大吾一脸开朗地走进更衣室。看到他怎么也脱不干净孩子气的态度,桐生比起惊讶更觉放心,不由得苦笑自己也不过是半斤八两。把脱下来的外套随便搭在沙发背上,开始准备晚饭。

桐生出院后就寄身于大吾住的公寓,但他今天是时隔一周回到这个家。因为“事后处理”的关系,他到昨天为止都在福冈。
虽然是以东京为生活中心,为了收拾各种各样的问题还是有必要到县外去。关于这点也争取到了大吾的理解,桐生遵守向他许下的一定会回来的约定,到现在偶尔也有长时间外出的机会。
大吾离开母亲弥生住的老家开始一人生活,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桐生本以为他已适应了独自一人的空间,但他一听到桐生要外出就会垂头丧气面露寂寞,桐生一回到家他就喜笑颜开语气兴奋。

桐生找真岛商量说他差不多该娶个老婆了,可靠的真岛大哥却神态微妙地沉吟。“很难啊——”他回答的语气像是知道什么,但又咧嘴一笑掩饰了过去。“你还是这么迟钝。”话题不知为何落到桐生身上,还抓了抓他的头。桐生至今都搞不明白。

(要不要不着痕迹地换个话题……?)

时光流逝,从雪花纷飞的冬季到了樱花花蕾萌生的春季。桐生处理完事情离开东京也不再遥远。赶早的话,或许能在樱花绽放的时节回到冲绳。
陪在大吾身边的时间所剩无几。
但他总觉得各种烦心事越来越多。
虽然说不用全部,但不解决几个就会让他牵肠挂肚,无法离开东京。

桐生决定先从娶妻的问题着手。对此毫不知情的大吾沐浴完毕,水滴从头发上不断滴落。真像个孩子。他叹了口气,用手边的毛巾胡乱擦拭着原义弟的脑袋,义弟则一副嫌麻烦的表情。
桐生照顾他时的温和表情让他很高兴,但桐生本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从福冈匆忙赶回来,没有充裕的时间去准备今天的晚餐,餐桌比平时更冷清。回家路上顺道去超市买了些天妇罗之类的配菜,避免了干吃荞麦面的惨剧,但对六代目会长大吾来讲这菜单相当于粗茶淡饭吧。
把想法对他坦白后,他手里拿着筷子,眨了眨眼,忍俊不禁。

“我平时也并不吃得那么奢侈。”

“别骗我。你想说东城会六代目就吃垃圾食品吗?”

“我还挺喜欢汉堡包的,喜欢它的味道。”

大吾吸溜着一袋干面不足六百日元的荞麦面,眉头皱也不皱,还一副嚼得很香的模样。桐生也生硬地吃着荞麦面,但总是在意大吾在意的不得了。
大吾注意到他的样子,无可奈何地笑了。

“嗯——……用美食一饱口福也是会长的工作。都内有名的餐厅我想我都去遍了。”

“说的也是。”

“但不论是多么高级的餐厅里的饭菜,都比不上这荞麦面。”

“嗯……?”

大吾注视着不明所以的桐生,笑意更深。

“别人为自己做的饭,不管是什么都会觉得好吃。特别是桐生大哥您亲手做的饭,明白了吧?”
“……!”

意想不到的回答让桐生张口结舌,为难地微微俯下头。心头升起的感情绝不是心潮澎湃那种年轻人才有的感情……但他还是开心得说不出话来。
用筷子捞起浸泡在高汤里等待享用的荞麦面,沉默不语地吃下去。但毕竟话题是自己提的,没头没尾不太好,桐生决定往别的话题引。

“……那你就早点找到做饭拿手的老婆吧。”

他想他话题转换得相当自然。
应该也没使用意有所指的说话方式。
可大吾把视线移到一旁,眉头瞬间皱了一下,露出苦笑。

”……现在可没那么多想当黑道女人的人吧?“

桐生不可能发现不了他表情的变化,可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追问。数秒后他用了一套还算说得过去的说辞。

”小混混或许如此,但你可是会长。大姐帮你说过媒吗?“

”之前有过,但都被我严词拒绝了,现在就什么也没有了呢。

”我想大姐不会给你介绍水准一般的女人……怎么,你已经有意中人了?“

只是开玩笑似地问了一句。要是他对谁都提不起兴趣,或许是早已心有所属。他指出这点前并没有过多考虑……。

”……“

大吾一语不发,只是面带微笑继续吃面。

”……是、……是真的吗……?“

桐生作为提问方反倒吓了一跳,吃饭的手也定住了。他一下从桌子上站起来想进一步确认,大吾却迅速吃完把餐具端去水槽。

“大吾!”

他对第一次得知的情报感到困惑,用略微强硬的语气叫大吾的名字。大吾把餐具泡在水里,回过头。他的表情非常冷静,刚才声音严厉的桐生也犹豫着要不要追问,结果把话咽了下去。不知这是不是大吾的用意,他唇上带笑回了声“桐生大哥”,伸出手。他的手已经开始习惯握笔而不是打架,尽管粗壮,却给人一种修长的印象。
那手碰到他的下颌,向上抬起。与大吾四目相交。大吾沉默了一会儿,周围的气氛也紧张起来,但在他嘴角忽地放松之后,气氛就变得缓和了。

“抱歉,我对您说了谎。我……是喜欢桐生大哥您做的饭。”

“……谎?”

“是的,是谎言。”

用抬起下颌的手轻轻抚了下脸颊,然后离开了客厅。桐生目送他的背影沿着走廊进入书房,呼出不知何时屏住的呼吸,复述了一遍“谎言”。
谎言。
……刚刚抚摸脸颊的手的温度,仍残留在皮肤上。
谎言。

(那家伙什么时候……有那种表情了。)

隐瞒真心的,大人的笑。至今为止都还以为他是怎么也脱不干净孩子气的可爱弟弟……但或许事情并非如此了。桐生第一次有了字面意义上的“体会”。

“……”

桌上还剩了些荞麦面,但他已毫无食欲。桐生决定明天就回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注视着书房透出的光亮,然后垂下眼睛。

意中人。
亲手做的饭。
谎言。

那些话意味着什么……点与点连成线,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答案。
与此同时,有一种不明不白的感情在胸口不断膨胀,并不是破坏欲或者愤怒那种危险的情绪。而是更加温暖地,近似于一种能够打心底被填满的充足感。

但他中途踩了刹车,不再去思考大吾的话。
整理好剩下的餐具,一起送去水槽。桐生决定埋头于收拾,强行停止肆意延申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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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的道别总觉得有些难为情。
桐生在为自己安排的房间里入了睡,然后从那比宾馆更舒适的床上慢慢睁开眼睛,结果一个不现实的现实就陈列在眼前。戴着眼镜的大吾正安静地睡在他身旁。

和对方这个早就成年的男人怎么就遇到了这种情况呢。桐生勉强转了转刚起床还很迟钝的大脑,可无论如何也搞不明白。这个家没有酒,所以醉酒后搞错了房间这一假设并不成立。
而且既然打算上床睡觉,一般会摘了眼镜吧。大吾闭着眼睛,简单的银框眼镜仍挂在脸上。

朴素的设计非常适合大吾,桐生仍残留着睡意的大脑迷迷糊糊地想。给人一种知性的印象,有一种不同于平时的帅气……想到这里,赶紧修正思考的方向。

(重要的不是这种事。这家伙,是戴眼镜的么?)

发现了大吾新的一面,他吃惊地反复端详,发现镜片没有度数。也就是所谓的平光眼镜。现在也有人为了时髦戴眼镜,这是桐生在和小牧宗介闲聊时获知的情报,但没想到大吾也会赶时髦,桐生不由得皱起眉头。他再次认识到,就算交往了很长时间,也并不意味就了解了对方的全部。

总之镜框变形就糟了。他悄悄摘下眼镜,以防吵醒大吾。洗过的乌发自然地垂落到床单上。虽然他现在严厉的表情居多,这样看上去也能找到点学生时代的影子。所以心里变得有些开心。
想起以前的事,轻轻摸了摸大吾的头,然后下了床。
把正在睡觉的他吵醒可不太好,桐生尽量不发出声响地慢慢走出房间。

轻轻的一声啪嗒,门落了锁。
——就在此时,本应沉睡的大吾突然睁开了眼睛。盯着天花板的眼眸里没有一点刚睡醒时的慵懒。

桐生当然对此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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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唤作桐生大哥,被牵手。
只要在沙发上、在他的旁边坐下,就会被搂着腰拉近他。
回公寓后不小心在桌子上打瞌睡,就会被温柔地摸头。

被如此对待,桐生还没神经大条到能装迟钝装到底。

“所以说你为啥要来找我?”

“能商量这种事的,就只有大哥你了。”

“这倒也是……哈——……大吾少爷也挺会拐弯抹角的……”

千禧塔内的真岛组事务所。
非常难得地,真岛心不在焉无所事事地呆在那里。桐生抓住真岛,连珠炮似地说了一大堆。内容有关大吾,这并不罕见,但真岛还从未见过桐生如此滔滔不绝。他大为惊讶,又无可奈何。
他非常理解可爱的小弟态度认真,但令桐生懊恼的原因又十分单纯,甚至称得上幼稚。
总而言之,他不知如何面对大吾的追求。

“这太简单了,不是拒绝就是答应呗,”

真岛补了句“你有什么可烦恼的”,大长腿交叠着搭在光滑的桌子上。但这没能令表情苦涩的桐生高兴起来。独眼捕捉到在远处斟酌着送茶时机的西田,挥手让他算了。他不认为现在的桐生会去碰茶杯。
平时是非分明的人一旦陷入烦恼,就会一直烦恼下去。真岛暗自津津有味地打量着桐生这么个典型案例。桐生对此一无所知,仍表情复杂地瞪着地板。

“你说得………没错。”

“但你不想选择,对吧?”

“……我没办法像大哥一样想得那么简单。”

“哦——?也就是说我单纯。桐生老弟是这么个意思吧?”

“啊、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怎么会有这么冷淡的小弟!不行,要掉眼泪儿了……”

背过脸去以手覆面,桐生的动摇通过气氛传达过来。被称作狂犬的真岛当然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落泪,但老实巴交一本正经的桐生特别容易上当,亏得他他还是个黑道人士。
这也是他可爱的一点,所以真岛一次都没指出来过。要是稀里糊涂地逗桐生玩,让他变成一个多疑的人,那时候他肯定会哭出来。虽然是后悔的泪水啦。

就这样稍微戏弄了一会儿,桐生真的开始为难了,真岛才停止装难过。真岛想着得回归正题,出于一种难得的兄长心理。
“所以呢,”他突然直面桐生正色道。对于大哥态度的变化,桐生眨了眨眼,很快应了一声。这种小事他早就习以为常了。真岛对这样的桐生很满意,抬起食指指向小弟。

“你到底在为啥烦恼?”

“我都说了,大吾是我重要的小弟——”

“桐生老弟你坦率点!……你很开心,不是吗?”

面对这个问题,桐生睁大眼睛咽了口气。

唇微微开启,或许在寻找反驳的话语,然后又一声未吭灰溜溜地闭上了。他眼神游移不定,看起来是打算否定他自己,而不是真岛。
真岛叹道,“别勉强你自己啦。”背靠到沙发上。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是骗不了也糊弄不了的,那就是自己。

桐生抵抗了一会儿,垂头丧气地低下头,大概是放弃了。但他膝上紧握的双拳证明他仍然难以接受。

“……重要的不是我的心情。而是对他来说最好的。”

“……你可真是个……”

大傻瓜。

真岛吞下后半句话,抬头望着天花板,吃惊到了极点。
桐生猜到他本打算说什么,同意道,“我也这么想。”和真岛一样抬头看向天花板。

巨大的玻璃窗代替了墙壁,变成夜城的神室町一目了然。无数行人在灿烂的霓虹灯的辉映下来来往往。
那光照不到真岛组事务所这么远,但装饰地表的人造光在桐生眼里格外炫目。

“……我说啊,桐生老弟。”

“什么事,大哥。”

“你不要让自己后悔。这是最要紧的啊。”

“……”

桐生眨了又眨,闭上呈现出苦恼之色的眼睛。
他的不回应让真岛又长叹一口气,腿向上一抖,腹肌用力,利用反作用力打沙发上一跃而起。用搁在玻璃桌上的手机给某人挂了个电话。

“是工作么……?”

桐生问,仍低垂着眼睛的他靠动静推测出真岛的行为。真岛手机贴着耳朵答道,“是来迎接的。”

“老叹气的话,我宝宝贵贵的寿命都要缩短了。……哦,终于接了。慢死啦!我给你打电话,响一下你就得接!”

“别太强人所难,大哥。”

给电话那边提任性要求的真岛让桐生一脸无可奈何地抬起头。大哥鼻子哼了一声,脸扭向一边,命令对方把车开过来。听他的语气他应该是打给组员。
但对方不知是在顶嘴还是在向真岛发表意见,电话半天都没挂断。最后让步的反而是狂犬,反复说着“知道了”。

看样子真岛组也有人不怕死,或者说是很有骨气。

真岛无视在一边感慨的桐生,终于挂掉了电话,正要再次叹气,赶紧慌慌张张地咽了下去。叹气对心脏不好,还会短命,桐生在电视上也听到过这种话,但到底是否属实,不死到临头也不可能知道吧。

桐生漫无边际地想着,真岛把他的意识捞了回来。抓着他的手臂往上提强迫他站起来,戴着黑手套的手在被称作“龙”的男人的宽肩上砰砰砰拍打了数次。

“之后的就交给当事人了。过几分钟人就来,你下楼等着去吧。”

“等?几分钟?……你在说什么。”

“大吾老弟开车来迎接桐生老弟,就是这么一回事。”

“……呃!”

“喂,你别想逃。”

说时迟那时快,打算奔出事务所的桐生叫真岛一把薅着胳膊喝住。这位现任黑道气势之凶人称狂犬,他的眼神锐利如刀锋,就连对此司空见惯的桐生也不由得绷紧身体。
真岛确定他站住了,严厉的表情立马缓和下来,摇头晃脑道“哎呀哎呀”。

这个小弟可真是不管到了多大岁数都给人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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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生大哥。”

一边呼唤一边伸出手。那手骨节突出,很有男子气质,是已懂得挫折与艰苦的手。
只要一想到那手握有无数种可能性,就无法轻易作出回应。

“……我,还……”

有要事,所以不能回去。
瞬间想到了借口,却说不出来。漆黑的车里现出大吾的脸,他手搭在方向盘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游刃有余的微笑。
大吾只唤了一声“桐生大哥”,再无他言。但桐生感觉那如湖面一样平静的双眸已看穿了自己,令自己无法对他说出幼稚笨拙的谎言。


真岛嘱咐他不准逃,他就在千禧塔入口附近等了几分钟。靠近路旁停下的漆黑的高级车无论怎么看都不属于平民百姓,来迎接走近车的桐生的,应该正是方才真岛所说的那个人物。
堂岛大吾工作繁忙。明知如此还叫他来的真岛很不一般,老实开车来接他的大吾也不一般。这事派部下去做就行了,但他偏要亲手握住方向盘,毫无怨言,放下车窗,呼唤桐生。

笔直递出的手,只呼唤桐生一人。当然了。他是来接桐生的。
然而,桐生犹豫着要不要去握住大吾的手,他感觉这种行为会让什么事物发生无法回头的改变。既包括二人的关系,二人的距离,也包括“为他好”的决心。
总之,他预感到至今为止的这些事物会发生决定性的变化,手指因此动弹不得。

看着这样的他, 大吾也不恼,反而扑哧一笑。
收回伸出的手重新搭在方向盘上,抬眼望着僵住的桐生。
那表情不属于“会长”,而是让人回忆起舍弟时代亲近自己的“大吾”。他明明就在那里,桐生却有一种不认识他的错觉。

“桐生大哥。您不上车吗?”

“……”

“我听真岛大哥说桐生大哥来事务所了,我很开心呢。您终于意识到了。……您是不是心烦意乱?满脑子都在想我?”

“……如果我说是。”

“我开心死了。”

“……唉……”

桐生按着额头耸拉着肩膀。——看来事态发展完全按照大吾期待的那样。桐生意识到自己被当成了其中一名演员,全身都感到疲惫不堪。

(也就是说,全都是大吾计划好的么……?)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肢体接触过度亲密时开始,还是从讨论妻子时开始。还是说,从他建议同居的时候起,为了让事情发展到今天的局面,他就在深思熟虑之下采取行动……?

作为老狐狸们的对手,他这个东城会会长可不是徒有虚名。桐生判断自己心理战完全没有胜算,当场投降,老老实实上了车。
作为最后的抵抗,他选择了后座而不是副驾,但映在后视镜里的男子表情愉悦,恐怕自己这点小心思都被他看透了,不由得紧张起来。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

“从什么时候呢……说不好具体时间,但我第一次有了‘想要桐生大哥’这个念头,还是在高中时代。”

大吾开玩笑似地轻声说了句“我精神可嘉吧”,踩下油门。

离开千禧塔,汇入车道,眨眼之间神室町也化为了背景的一部分。在等间距的街灯之间,填充着高楼大厦的灯光,映在车窗上如流星一般拉长了尾迹然后消失。
安静的车内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呼吸,桐生稍稍吸了一口气。

“接着刚才的。”

“嗯。”

他没有用很高的音量,大吾听不见的情况也在他的设想之中,但大吾立刻回应了他。车内的安静是理由之一,但桐生也察觉到大吾一边驾驶一边始终等待自己发声。
精神可嘉并不是玩笑,他的确是个坚强且专一的人。
大吾从学生时代就有着这样的一面,他最根本的部分一直没有改变。桐生了解到这点,用手捂住嘴,视线逃向车窗外。

(……输给他了。)

本来打算接下来拒绝他,但他敬慕自己的事实让他特别开心,嘴角也忍不住勾起。

桐生开了口又马上闭上,大吾语带好奇地唤了声“桐生大哥?”要他继续往下讲。希望夜晚的黑暗能藏住自己的表情。或者,希望能遮住大吾的眼睛。桐生心里如此盼望着,做出回应。

“……我确实很烦恼。要怎么拒绝你,才能够不伤害到你。我一直在想这件事。”

“是么。”

“‘是么’?大吾,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说?”

桐生明明白白地说了“拒绝”。是不论如何也不可能听错的明确表态。可大吾却没有露出一点狼狈,干脆利索地接受了桐生的话。
桐生鼓起相当的勇气才说出这些,但对话进行得这么顺利,让他有种一招落空的感觉。
猜不透大吾的心思,他叹息着深深靠在座椅上。抬眼看了下后视镜,只见对面的男子表情一变也不变,仍然挂着愉悦的笑容。

这下真分不清到底是谁拒绝谁了。

“……我无法回应你的感情,这是我的意思。你的回答是?”

“好的,我明白了。”

“你真明白了?”

“看来,没明白的是桐生大哥您。”

就那么一瞬,至今为止盯着道路的眼眸通过后视镜射穿了桐生。那太过率直的目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让他心跳加速。
他心绪不宁,逐渐失去冷静,眼睛却离不开后视镜。尽管大吾已看向前方,他的眼睛已不再映着桐生,可那张随着年龄增长越发精悍的脸庞英俊潇洒,带着几分艳丽,让他无法挪开视线。

那张被路过车辆的灯光点亮的脸庞,人工灯光与自然阴影交错变换,表情也变了又变。

桐生所不知道的大吾就在那儿。
他一边操控着方向盘,一边编织着桐生所不知道的话语。

“我至今为止,被您拒绝了无数次。就任六代目的时候,失去峯的时候,我都请求过桐生大哥,求您回到东城会。不过您一秒都没犹豫地回绝了我,说什么‘我做不到’,‘我没有那个打算’。”

“这、这是另一回事吧。”

“都是一样的。如果我无法陪在您身旁,那么您陪在我身边就好了,我想。……可是别提身边了,您隐姓埋名,不辞而别去了福冈呢,桐生大哥。”

“我有我的苦衷,请你别再怪我了。……还有你每次请我回东城会时,语气都像在开玩笑不是吗。如果我知道你是真心实意的,我肯定会——”

“烦恼一会儿然后拒绝我?”

“……大吾。”

“我明白了。不论我认真还是开玩笑,您的回答都不会改变。我说的没错吧?”

“……”

沉默就是肯定。桐生明知如此,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一语不发。
这也在大吾的预料范围之内,他继续诉说着已经准备好的话。

“我总是单相思,总是输给桐生大哥。就算被您拒绝的次数又增多了,我也习惯了。”

这成了他最后的话,然后二人不再交流。

桐生生硬地让视线离开后视镜里的大吾,瞪着窗外。大吾从后背感觉到他的注意力已离开了自己,用力捏紧方向盘。

无言的时间自顾自地流逝。十分钟不到的路程,让桐生感觉仿佛度过了数倍于此的时间。

大吾看到目的地的公寓楼,打了转向灯。
车速渐缓,开进高层公寓的地下,明晃晃的白色照明灯依次点亮作为迎接。

灯光照得有如白昼,但现在早已过了回家时间,停车场里见不到别的居民。
大吾熟练地控制着方向盘,把高级车停在划定的车位里。他并未介意沉默的尴尬,手脚麻利,准备下车。
至于桐生,他对回到大吾家一事犹犹豫豫的,绷着一张脸,视线一直盯着脚尖。

大吾回头看了眼后座,一点也没打算挪窝的桐生让大吾勾起嘴角。他下了车,从驾驶位来到后座,打开桐生对侧的车门坐到他旁边。

“桐生大哥。”

“……”

“我一路走到今天,放弃了很多很多。我对此并不感到后悔。因为做出选择的不是别人,是我自己。”

“但是,”大吾用冷静的声音说道。

“只有您。……只有您是我决不放弃的。不管花费多少年,我都一定要让您回头。我不接受失恋。不论被你拒绝多少次,被你逃走多少回,我对桐生大哥的爱都不会改变。”

他的表白平心静气,却蕴藏着无比强烈的情感。

扭脸对着窗户回避大吾的桐生,慢慢回头与身边的男子视线交汇。那双通过镜子给人一种鲜明强烈印象的眼睛,只映着桐生一人。他身在此处,只渴望着桐生一人。

他说过。他眼里只有一个未来。
不存在“放弃”这个选项。他永远不会变心,会始终陪在桐生身旁。

(……就算你这么说,我……呃。)

他猛地咬住后槽牙。

毫无疑问,在大吾放弃的诸多事物中,有一部分是桐生让他舍弃的。把他选作六代目的正是自己。尽管走上会长之路是大吾自己的决定,但如果当初不给予他这个选项,有很多很多他就不必放弃了。
大吾在“荆棘之路”上继续前行,从今往后他还会继续失去,继续受伤吧。
这样的他从今往后能够得到的微不足道又理所当然的幸福,桐生无法夺走。

(从今往后,大吾还会与形形色色的人相遇……)

“听我说,桐生大哥。”

大吾打断了桐生开始运转的思考。
既擅长打架又擅长驾驶的修长手指,抚摸着桐生脸上长出的一点点胡茬,然后捉住他的下颌。他的脸凑得极近,勉强能让彼此看清对方的脸的距离,而后微笑着柔声细语。

“把你的所思所想,全部用语言说给我听啊。桐生大哥是怎么考虑我的事的,我想听你说。”

“大吾。”

“别瞒我了。你现在在想什么?告诉我嘛,桐生大哥。”

“……呃。”

他瞅着桐生的眼睛,眼神像女人似的讨好、索求,勾起人的保护欲,但搂着自己的腰向他拉拢的有力手臂十分强壮。环过身体的手臂是在渴求桐生而抓着他不放呢,还是为了保护桐生而抱紧他呢。就连这也无法分辨了。
用舌润了润发干的唇,桐生吸了口气。

“……从今往后,大吾还会与形形色色的人相遇,积累无数经验。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你一定会遇到你想要保护的女人。……和她结婚,生子,然后由夫妻两个人一起爱护养大。夺走这种可能性,我实在做不到。”

“真是个平凡无奇的可能性。”

大吾叹息着笑了,但看上去并不是在开玩笑。桐生轻轻点头,对他的感想表示理解,但绝不是收回前言的意思。

“但这也是幸福的一种形式。更不用提以黑道为营生,哪天死都不知道。”

“……也就是说,桐生大哥你认为不能抹消这种幸福的可能性,因此拒绝了我。是这么一回事?”

“是。”

“既然如此。你也是希望我获得幸福的,对吧。”

“那是当然的了。”

“所以,你就别说什么‘总有一天’这种没谱的话,‘现在’就给我幸福吧。”

“……!”

意想不到的回击令桐生大吃一惊。
他瞬间哑口,但趁着沉默还没有变成肯定,又惊慌失措地打算还嘴,结果大吾的手指点住了他的唇。大吾眼睛深处摇曳的希冀没有改变,但他的表情不知何时已变成一个不准猎物逃出自己手心的野兽。
微笑的唇瓣似是胜券在握。搂着腰的手臂加重力道,让他动弹不得,一阵激灵爬上背脊,但并不是出于恐惧。

“呵呵。桐生大哥真的很不会说谎呢。虽然我也很喜欢你这点。”

“……你想说什么。”

“就是说呢,你拒绝我的话里缺乏最基本的部分。……你无法把我视为恋爱对象——你可没有这么说吧。桐生大哥?”

我开心死了。

在耳畔低语的这句话,今天是第二次听到了。

低沉惬意的嗓音舔过皮肤,桐生不由得屏住呼吸。这样下去就糟了。他听从自己的理性,抬起手臂试图推开大吾,但在碰到对方之前,耳朵被软软地含住,身体一下泄了力。

“桐生大哥……”

“住、住手、大吾……呃。”

充满爱意的呼唤让他对抵抗有了一种罪恶感。
趁着这个空当,惯于接吻的灵舌探入口腔仔仔细细地描摹,腰附近变得沉重。手掌妖媚地从腰移到臀部的线条,揉捏似地抚慰着,体内的热度渐渐攀升。

大吾的舌缠着他的,连呼吸也不允许,深深侵犯他的口腔。静悄悄的车内能听到的,唯有彼此唇舌间溢出的淫靡水声,和失去了从容的气喘吁吁。
一边啃咬似地吻着他,一边让两人身体紧紧相贴的大吾,夺去了他全部的注意力。砰咚,砰咚,炽热的脉动在耳朵里吵个不停。

不知如何是好。

是想制止他,还是想抱着他不放?桐生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想怎么样,胳膊环上了大吾的后背。“桐生大哥,”他声音颤抖着,流露出一点点喜悦。
死死抱着他,把全身重量压过来的大吾,他的身躯无疑是个强壮的成年男性。桐生固然有个好体格,但也支撑不了两人份的重量,结果二人一下摔倒在座椅上。
被压在下面的桐生胸口起起伏伏,向上看他。他满面春风地回望着他,滚烫的手抚摸他的脸蛋。

“我头一次看到你这样的表情。……再意乱情迷一些吧。我想听到你淫荡的声音。”

大吾厚颜无耻地用床笫之言撩拨他,桐生轻轻瞪了一眼,但他的虚张声势立马就坚持不下去了,扭过脸咬住唇。
这名俯视自己的男人,那陶醉于情欲与恋情的双眸是多么淫靡。
他那捕食者的视线毫不掩饰自己赤裸裸的欲望,连桐生的性欲也硬是被勾起来了。

“呜、啊……呃。”

如火烧的唇抚慰过脖颈,他情不自禁叫出声。他本打算忍住,可光滑的喉头被舌头一舔,他的肩膀就一下软了。
灵活的手指拨开酒红色的衬衫,手掌压在胸口上,从微微隆起的胸肌缓缓向下抚过直至侧腰。指尖描摹着沟壑分明的腹肌,又向上抚摸着回到胸膛。

被如此对待,乳头也逐渐硬挺起来,变得会勾住大吾的手。与女人不同,他的胸既不浑圆也不柔软,可在抚摸之下升起一种隐隐的快感。
大吾敏锐地捕捉到桐生偶尔会屏住呼吸这一反应。指尖慢慢抚摸着乳头四周,再用略重的力道磨蹭硬挺的那里。男人的身体当即哆嗦了一下。
困惑不解的桐生眼神迷离,但越发敏感的乳头被碾磨、被划着圈揉捏,吃到甜头的身体就会自顾自向上弓起。另一侧的乳头被吸吮着,色泽越发红润的突起被用舌尖拨玩着,热意逐渐在下半身汇集,热到无法无视的程度。

“哈!……嗯、呃……嗯嗯……!”

“玩弄乳头让你很爽吧。桐生大哥,你或许有被干的潜质呢。”

“你、开什么、玩笑……呃。”

“开玩笑,吗。”

大吾淡淡笑着,手突然伸向桐生的下体。手指肆意玩弄着双腿之间,腿不由得紧张,但并不是出于厌恶的紧绷。
大手抚摸着已经缓缓抬头的中心部位。隔着布料的刺激隐隐约约,并不强烈,但那熟悉敏感部位的同性手指准确无误地向上磨蹭着系带,勾起桐生的兴奋。
手指与舌爱抚着红润肿胀的乳头,灵巧的手揉捏着下体。桐生袒露着脖颈,低低的喘息断断续续,身体扭来扭去,腰部也主动摇摆起来,自己把自己的中心往大吾手上磨蹭,像是在恳求。

那里已初具规模,向上顶着西装裤,在大吾给予的刺激之下,欢喜的顶端一点一滴地濡湿了布料。

“嗯嗯……!啊、哈啊、……——呃……大吾……呃、我已经、不能再……啊啊……呃!”

“我明白,我会让你好好射出来的……”

大吾的唇离开胸口,吻落在桐生的额头、脸颊和脸上。
接着,唇贴上了耳朵,他兴奋至极的声音直接钻入耳洞,淫靡的声响抚慰着桐生的鼓膜。
那唇又触碰锁骨,描摹着肌肤,直到下半身,隔着西装裤软软叼住怒张的顶端。

容貌端正的大吾,把脸埋在桐生的双腿之间。
薄唇碰到欲望,溢出滚烫的气息。

咕嘟,桐生期待地咽了咽。

然而大吾就和压倒桐生时一样,不管不顾干脆利落地离开了身体。

“哎……?”

“好啦桐生大哥,衣服整理一下。”

“等、我说你……呃。”

桐生已经渐入佳境,但周遭淫靡的气氛突然叫大吾给破坏掉了,他眨巴着眼睛,跟不上事情发展。被拉着手坐起来,半褪不褪的衬衫上的扣子也被大吾一个一个扣好。他盯着大吾的手,眉头皱起。

“大吾……你什么打算。”

“我们的第一次,我想在床上抱你。”

又补了一句“车震虽然也挺让人兴奋的”,他的语气极其认真。
如果非要做, 桐生自己当然也更愿意在大床上,不用顾忌他人的目光,全身心投入,但身体都兴奋到这种程度了,却被要求克制,不得不有一种被忍耐Play的心情。
而且下半身的欲望高涨得藏都藏不住。他可不想就这么在公寓里走,太冒险了。

告诉大吾之后,大吾脱掉桐生的外衣,搭在他胳膊上,扑哧一笑。

“拿着上衣,不就可以掩饰过去了?”

看来他无论如何也不打算在车内做完。他的笑容传达了他的这种心理。

(刚刚的温柔可爱跑哪儿去了……)

大吾无视失望的桐生,迅速下了车。
确认外面没人之后,他再次向车内探头,与一脸不满的桐生面对面。桐生一点也没有老实下车的打算。大吾心平气和地递出一只手,像是在惯着他。

“……跟我来。桐生大哥。”

“——…………!”

他一边唤着桐生,一边毫不犹豫地伸出手。那手骨节突出,很有男子气质,是已懂得挫折与艰苦的手。
只要一想到大吾的手握有无数种可能性,他就无法轻易作出回应。

桐生的立场与大吾的心意,都没有一点改变。不管是平凡还是什么都好,希望他能抓住难以替代的幸福。希望他谈一场不必向他人隐瞒的、真真正正的恋爱。桐生从不认为自己的这份心愿是错的。

尽管如此,脑海里却浮现出刚才碰面的大哥说过的话。

——桐生老弟你坦率点!……你很开心,不是吗?

(没错。)

欣然享用桐生准备的简陋料理,让桐生感到幸福。
带着特别的温度触碰着自己的手,桐生十分喜欢。
不是当成大哥,而是把自己当成一个男人在追求,意识到这点时他惊讶地呼吸都要停止……也感到开心。

大吾眼里只有自己这一事实,让他欢喜到头晕目眩的程度。


……桐生静静凝视着眼前递向自己的大吾的手。

舍弃了什么的手,同时也抓住了什么。大吾虽然也有很多方面不成熟,但他绝不是个甘愿一味失去的男人。

而那手,又正打算着去得到什么。
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

大吾想要用这失去了很多的手,去得到桐生。

“……这样一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桐生自言自语,伸出一只手。
握住对方递来的手后,被向上强有力地拉起,刚一下车,就被大吾笑脸相迎,用力抱在怀里。
桐生委身于这份令人舒适的拘束感,阖上眼帘。

没错,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吾想要桐生。他的手并不是为了被人夺取,也并不是为了漠然接受他人的给予。

他的双手要去抓住梦寐以求的事物,拥有向未来迈进的力量与意志。

桐生决定放弃伪装自己,面对这样的大吾,他从一开始就逃无可逃。

【END】



译注:有两个点翻译不出来。
一是大吾句尾敬体与简体的变化。二是大吾对桐生第二人称从anata到anta的变化。我的处理方式是前者用“您”,后者用“你”。尊敬的语气意味着隔阂,疏离,所以大吾开始敬体夹简体甚至说出anta的时候我快被萌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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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nd - One night -】

堂岛大吾走进书房,靠在反手关上的门上,静静合上眼睛。
桐生的视线一直追随着自己的后背,现在仍有一种他还在注视着自己的错觉,心无法平静。

“谎言?”桐生询问他的声音,句尾带着些许颤抖。
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应该和自己所期盼的东西不属于同一类型。因为在桐生问他“你已经有意中人了?”之后,大吾委婉的肯定让他当即大吃一惊。

看他那副样子,他肯定一点也没想过“意中人”就是桐生他自己吧。

“该说他是迟钝呢……不,他那种才是一般人的反应吧?”

大吾叹息着,对此表示理解。拿起放在桌上的包,从中取出全部文件。

不过四叠半大的书房,两侧墙壁都被书架填满。放在其间的,只有一桌一椅。
靠窗而坐,与门相对,不论谁进屋都能立刻察觉,有很强的防盗目的。

书架上陈列着书名严肃的书脊,“不是漫画”是这些书唯一的共通点。各行各业的专业书籍排成排。这些都不是大吾有意收集的,是把这个房间收拾成居住环境的某个干部准备的。
肯定没什么深意。既然是书房,就不能留个空书架,他想对方就只是出于这种程度的考量。

但这个塞满艰深书籍的书架,让大吾回想起已故的父亲在老家的书房。
不论好坏,他父亲堂岛宗兵是一个典型的黑道。
曾有段时期不愿接近他,因为讨厌他身上血腥暴力的气味。印象中被他赏拳头比被表扬的次数还多,这也是不擅长面对他的理由之一。

宗兵作为父亲有着醒目的缺点,作为统领黑道的组长却再合适不过。大吾在当上会长之后,才第一次有了这样深切的感悟。
黑道社会里靠暴力不靠讲理的场面有很多。但是,一个组长只靠物理的力量,或者权力的力量,是不会有组员跟随的。
父亲是有着领袖魅力吧。所以岛野和风间等男人才会听命于他。在这其中长辈与晚辈间的关系也有莫大的影响,但应该不仅于此。

吸引他人,使人追随的力量。
是桐生一马的存在让大吾切身体会到这究竟是什么。他深深靠在椅子上笑了。
一想到就觉得不可思议。从讨厌黑道的学生时代开始,他就仰慕着比谁都更像黑道的桐生。

“也就是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吧。”

无法反抗自己的血统。这么想的话,大吾深陷黑道社会也是顺其自然罢了。

闭上眼,整理好在脑海中游走的话语,然后手握圆珠笔开始全神贯注处理文件。

“要提交的文件确认一下再给我啊,真是的……”

从第一张就立刻发现了不周之处,抱怨了几句。
足有两厘米厚的纸张,是今天在会长室内没处理完带回家的工作。平时总是留在本部全部处理完,不会带回家,但现在情况不一样。恋慕的桐生时隔一周回来了。想陪在他身边尽可能呆久一点。大吾顺从自己的心,把文件收到包里,回到公寓。

虽说想陪着桐生,但在工作时不可能让他呆在身旁。大吾并不认为桐生会背叛东城会,背叛大吾,但桐生已成为平民百姓,经手大吾的文件与案件有很多都不可能给他看到。
尽管如此他还是把工作带回了家。因为他想要倾听桐生生活的声音。

走在走廊上的轻轻的脚步声。客厅电视机里传来的吵闹背景音乐。从未使用过的洗衣机正在初次完成它的使命,骄傲地轰鸣着。
这些是一个人就听不到的生活的声音。虽然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一想到他们证明了桐生的存在,他就甚至感到心情舒畅。

(我果然……好喜欢你。桐生大哥。)

其他任何人都无法让他品味到此等程度的充足感。

该说他是精神可嘉,还是死活想不开呢。他明知对方甚至不把自己当成恋爱对象,可诉说着“想要他”的自己的心声却绝不会消失。
喜欢他。不,是迷恋着他。大吾重新认识到这点,心平静下来,捕捉着周遭的声音的同时,笔尖不停在纸上奔走。


------------


中途接了数通来自手下的电话,大吾工作结束时已近黎明。
因为今天难得没有工作安排,为了应对时间表调整或各类突发问题,与他人反复沟通后,结果不知不觉地时间已来到第二天。

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的身体已经快变成石头了。肩膀隐隐作痛,抡了抡胳膊才稍微好转。

靠在椅背上,阖上眼皮让累坏了的眼睛休息休息。
中指向上按了按眼镜的横梁,鼻子承受的负担也缓和了些许。眼镜是用于集中注意力的。刚开始戴时,眼镜对太阳穴的压迫感甚至让他经常痛到皱眉,但用了好几年后的现在已经彻底习惯了。

薄薄的镜片没有度数,所以视野和不戴眼镜时相比基本没有区别。
大吾睁开眼睛,透过透明的滤镜凝视着世界,侧耳聆听,试着捕捉任何细微动静。但他的耳朵只捕捉到房间里挂钟指针的声音,除此之外什么都听不到。

(这个点就算是桐生,肯定也睡了吧……)

一想到这儿,大吾就有些寂寞,但同时也安了心。晚饭时,他把想说的话用谜语的方式传达给桐生,然后就逃到书房,窘迫不安。现在虽然也残存着这种情绪,但过了一晚,他已经能欺骗自己,装作无事发生了。
把整理好的文件放到包里,大吾走出书房。

客厅里,窗帘的缝隙间,开始发白的天光透射进来,在地板画下舒缓的光带。称作“早晨”的时间马上就要到来了吧。

大吾本打算穿过万籁寂静的房间,回自己的卧室小睡片刻,但在一扇门前驻了足。那里是分给桐生的客房,能够从中感觉到他的存在。

“……”

稍作犹豫,然后静静开门踏入室内。横躺在床上的身影映入眼帘,大吾这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先敲门确认桐生是否已经起床。他不由得轻抚胸口,在另一种意义上放了心。
作为睡眠用的房间,昏暗的室内守护着这片寂静。走近床,在边缘坐下,大吾端详起桐生的睡脸。

“……睡着时的表情也这么吓人。”

扑哧一笑,仍然紧锁的眉头让他觉得很有意思,上手摸了摸。见桐生没有苏醒的迹象,便稍稍用力抚平沟壑,但严厉的表情并未放松。

若是过去的……黑道时代的桐生,大吾一踏入室内他就会醒了吧。他现在变得迟钝了,和太阳底下睡觉的猫一样迟钝。或许这和他的立场与环境发生改变有关,但也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衰老”。岁月确实在桐生脸上留下了痕迹,大吾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心想。

(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但果然增加了不少皱纹。还有些憔悴……也是啊,受了那么多苦。)

以手描摹着线条比以前尖了不少的下颌。在福冈这种陌生的土地讨生活,各个方面都会与操劳相伴吧。但是,就连桐生这个被称为“传说的黑道”的人,都潦倒到手足无措的程度,很难认为是这些表面上的辛苦造成的。
从动荡的黑道社会金盆洗手,在遥远的冲绳才终于获得安宁。
可就连这安宁,也因为“原东城会四代目会长”这一头衔而失去了。

桐生那个时候是怎么想的呢。
他会不会痛恨曾身为黑道的过去。
不论过去多少年都如影随形的暴力,会不会让他焦虑不安。

——得到永州出租的工作,终于要安定下来,结果被大吾找上门……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讨厌。

(他或许真这么想过。我也是明知如此还去与他见面的。)

东城会与近江的问题有可能引起巨大骚乱,规模远超普通黑道抗争。到了那个时候,“原四代目”桐生一马不可能逃过一劫,这是他的预见。
作为防备,大吾与真岛等人暗中行动,想要把能够告诉他的必要情报交给他。为了确保传达,他不假他人之手,亲自出马。

结果到了最后又是仰仗桐生才结束骚乱,和以往一样的发展模式,真是丢人。

“我肯定让你失望了吧。”

想苦笑,笑不出来,唇舌间只泄出这么一句声音低落的丧气话。

回顾花天酒地自甘堕落的过去,自己确实成长了很多,大吾对自己评价。连黑道的皮毛都不懂,也没有人脉,就突然当上了东城会的会长,真的吃了不少苦头。
他不否认自己得到了真岛和柏木的全面协助。他从零开始学习,当上会长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就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他的领导地位只是形式上的,而他的立场,也是在真岛等人的支持下才勉强保住。

现如今,他仍在为无法彻底解决东城会内部问题而愁眉不展,但他已经能够靠自己的腿站起来了。可他还是没有追上桐生。
他想至少要报答他的恩情。得到班目组的协助,对不露声色在福冈生活的他提供了支援,但在与近江的骚乱中又被他出手相助。
本以为追上了一步,又被拉开了两步的距离。追逐名为桐生一马的男子的背影,就意味着与挫败感,与自己对自己的焦躁进行战斗。
现在这一对抗仍在进行中,但他一次都没赢过。
堂岛大吾不论是作为黑道还是作为一个男人,仍存在着许多不足。

“我这么没出息的人,跟你说想要得到你,一定很可笑吧……”

呢喃着,温柔抚摸瘦削的脸颊。看到那睡着时也依然严峻的眉头,不禁想亲一亲那里。就算他打算销声匿迹,打算舍弃“桐生一马”这个名字,这里还有一个男人一直在挂念他,想成为他的助力。大吾想要告诉他这件事。
但这只是痴心妄想。

大吾直起趴伏在他身上的上半身,拿开了手。他一点也没有对睡着的人出手的打算。
悄悄离开床,不吵醒他,慎重地走出房间。然后躺到自己床上,得到短暂的安眠。

原本是这样打算的。真心是这样打算的。

但大吾起身时,手被抓住了。他吃了一惊,去看桐生,与睡意朦胧的双目视线交汇。

“……大吾。”

“呃……桐生,大哥……!”

倒吸一口气,发出的声音在颤抖。
在抽回被抓住的手之前,桐生把他拽了过去。结果大吾再次坐回到床上。至今为止的舒适空间瞬间颠覆,他心脏像警钟一样砰砰直跳,
他从什么时候醒来的?从哪里开始听的?
脑海涌出无数疑问,连一句搪塞的话也想不出。

大吾觉得自己就像个正在被定罪的犯人,等待桐生的反应。
他慢慢向大吾伸出双手。岁月让他的臂膀强壮与柔韧兼备。
手指笨拙地触碰到修剪得体的胡须,抚摸着,唤了声“大吾”,然后胳膊环到他的后颈,把困惑不解的他抱入怀中。

“什……呃?”

大吾睁大眼睛,打算立即离开身体,但环在脖子上的温暖的手臂用微弱的力量阻止了他,他对桐生的恋慕之心也在让他动摇。
把他推倒了。现在变成了这样一种平时无法想象的姿势,这也是难以抽身的原因。

桐生无视正因为出乎意料的展开而束手无策的大吾,用一种似睡非睡的语气开口道。

“大吾,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那个,抱歉,”

“你总是乱来……是想让部下和大哥胃穿孔吗……”

“不不不真岛大哥的胃不会穿孔的……话说,桐生大哥,你还没睡醒吧?”

“别开玩笑了,大吾你这混蛋……”

“……实在对不起。”

单方面进行的对话让他明白桐生还没睡醒,但一被批评就忍不住道歉。
总之,看样子自己的自言自语没叫人听到,大吾心头落了地。为了安慰不知为何心情不太好的桐生,他双手抱紧了纹着龙的后背,没有其他居心。
这样一来,环在大吾脖子上的手也微微更用力。

”……你真的一点都不明白,我为了什么才离开东城会……“

”为了什么……?“

毫无疑问是要承担责任吧。或许厌倦了黑道社会也是理由之一,但桐生毕竟是个异常讲义气的人。他一定更多的是为了赎罪。
大吾是这么想的。但桐生并不是一个会因为拘泥于赎罪而被后悔困住手脚、停止不前的男人。

“我想保护其他人……保护你们,还有锦和峯。可只要跟我扯上关系,就会有人受伤……丧命……”

“!”

“我不想看……大吾,我不想看到你死……。可我一出手,你又中了枪……可恶……我算什么传说啊,连触手可及的人,都保护不好……呃。”

“……桐、……唔呃。”

桐生大哥——想叫他的名字,可喉咙一堵,说不出话来。
半睡半醒的桐生力量并不强,但那沙哑的嗓音毫不掩饰地表达出桐生心中的痛苦。

桐生不在意自己受伤。他总是在意周遭的人,承担下本不必承担的伤痛。
大吾应该也是了解的。了解桐生一马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但他在这一瞬间才体悟到,他其实没有在真正意义上理解他。

桐生放下四代目的地位,并不是为了洗刷自身的罪恶感。
他刚出狱就碰到纷争,失去了多名身边的人。名为桐生一马的存在,他的实力与“堂岛之龙”这一名号,拥有庞大的影响力。正因为他察觉到这一事实,他才干脆地从黑道社会金盆洗手。
只要桐生插手,本不必死的人也会被拖下水,丢掉性命。
他是这么想的。

(桐生大哥,你……真傻……)

被当做传说的男人的苦恼。窥见到他痛苦的一鳞半爪,大吾胸口一紧。
大吾的确还没有完全弄懂他这个人,但大吾的眼珠子并不是玻璃做的。该看的他都看在眼里,他也有脑子。
他知道桐生在拥有强韧的精神和无与伦比的力量的同时,还是一名善良过头的老好人。
而且,他的善良在伤害他自己。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从今往后的未来。

他捡起任何人为了生存都会舍弃掉的痛苦,流着肉眼看不见的血,独自生存下去。

……不能允许他那样做。因为自己绝对无法认同。

大吾双手扎扎实实抱着桐生,斩钉截铁地宣誓。

“……我决定了。我一定要攻陷你。让你打心底爱上我,让你再也不想离开我。”

桐生当然没有给出回应。他不介意,继续他的炽热表白。

“我会顽强地活下去。我要证明给你看。与桐生大哥扯上关系的人都会死?由我来告诉你,你的想法愚蠢透顶,大错特错。……尽管我到现在中了好几枪,但还活蹦乱跳着呢。有什么难的。”

隐约听到一声“大吾”,稍微松了松手臂的力量,抬起头。桐生意识依然恍惚,但他困惑迷茫的眼睛捕捉到了大吾。
大吾毫不犹豫地回望那对眼睛,露出一个柔和的笑。

“……所以,请您也做好准备接受我的爱吧。桐生大哥。”

现在,请您暂且休息。
解开环住自己的手,摸了摸短短的黑发,大吾在桐生的耳畔轻声说道。以此为契机,桐生的意识似乎再度回到沉睡的深渊。他闭上眼睛,像刚进屋时看到的那样,呼吸平稳地睡着了。

不同的是,离开大吾脖颈的手如今扯住了他的衣服下摆。大吾抽了抽肩膀,不出声地笑了,在桐生身旁躺下。
过分宽大的床承受了双人份的身体,一点也不觉得狭窄。

大吾一边感受着身旁桐生的气息,闭上眼睛,有点烦恼。
为镜框着想还是摘了眼镜比较好,但这种随处可见的视力矫正器具拥有着能大幅改变人印象的能力。
桐生看到戴眼镜的自己会作何反应呢?他对此产生了兴趣。

思考数秒的结果是,大吾决定戴着眼镜摆出睡觉的姿势。
刚离开书房时,他一心只想好好休息一下在处理文件时过分使用的眼睛,但现在他的疲乏早不知飞哪儿去了。睡意也没了,他闭目养神,只为了享受这美好的一刻,始终清醒着。


——就这样度过了安详的一个多小时。

啪嗒,大吾听到轻微的开关声,明白桐生已离开了房间,一下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的眼眸里,自然是没有一点刚睡醒时的慵懒。

桐生小心翼翼地帮他摘了眼镜,所以视野格外清澈。眼镜没有度数,但透过玻璃和用肉眼直视时看到的景色有些许不同。
眼镜的重量消失了。残留的只有温暖的温度。

大吾表情放松,一个翻身滚到床的正中心。温柔摸头的手心的触感。和大吾学生时代相比没有任何改变的,亲切的肢体接触。
虽然说对方把自己当孩子对待的说法也没错,但现在这种轻松随便的接触让他比什么都开心。

(看他的态度,别说是我说的话了,估计连自己说的话都记不得吧。)

如果他还记得,他肯定就做不到去摸大吾的头了。
有些可惜,但也没辙啊。他转换了一下想法,目光投向桐生离开的门,眉眼弯弯,唇边带笑,十分开心。
既然已经决定要攻陷他, 那接下来就只剩行动了。

“好。首先得考虑如何让他在意‘我’……”

这自言自语的内容很初步却也非常困难。毕竟对桐生而言大吾是“想要守护的小弟”和“重要的伙伴”。如何把他的认识往恋爱方面引导,可以说难度极高。
肯定不会太轻松。

但对如今的大吾而言,就连这烦恼都让他感到幸福。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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